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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速女審『奶與蜜的應許之地(上)』

00 『你們要上去,到那流奶與蜜之地;』(出埃及記 33:1-3a) 群山、曠野、大漠、深海。 那豐盈的應許之地。

01

姐妹間的閒聊永遠不嫌多。

「七夕?」

「是那個!一年只能見一次面的牛郎織女嗎?」 「嗯——有點可憐呢。」 對於那些兒女情長的傳說,初可有興趣了。 「我是覺得一年能見一次已經很不錯了。」江搭話。 「江好不浪漫!」 「總比一輩子見不到好吧?」 無法反駁的初噎個正著,傾過腦袋,多少同意了江的說法。 但她還是悶聲生氣,對於被戳破幻想感到一絲不滿意。 「騷速?」 兜裡盡是些生菜蔬果,騷速劍邊護著食物邊小跑步來到少女們面前。 「是新鮮的蕃茄!好大顆!」 採收的結果讓初笑得開懷,把剛剛那些口角忘了,哼著小調的她明顯開始思考起今晚的菜色該是什麼。 「今天晚餐可以來煮番茄湯了。」清點起竹盤內的蔬果,騷速劍見她分配起該用多少材料,而江手中的格林童話被放了下來。 初見那本精裝書被擺放到一旁,想起什麼馬上開口: 「童話跟傳說有什麼差別?」 江和騷速劍停下動作。 「一個是美好的假象,一個是捏造出的假象。」 「妳這傢伙意外很現實。」聽到騷速劍這麼說,江沒有變化的表情掃過男子的面部。 「傳說都是給人樹立起不可侵犯、神聖的印象。」 「童話是床邊故事。」模糊的概念已經是騷速劍最明白的解釋。 睡著以後就應該忘記,那全是夢境。 夢。 「我以為都差不多。」初眨著眼,目光低垂:「因為都很悲傷。」 「不管是牛郎織女,還是——」 「你們的強大靈力算是傳說嗎?」 忽然轉移的話題並沒脫離軌道,是往另一個方向邁進。 「嗯?」男子與對面的雙頭少女相視。 「每次提到這個,你們的眼神就變得很複雜。」 「傳說會使人悲傷?」初沒有避諱。 對他們,她一直是如此。 由人們一言一語組織起來的傳說,會傷害到人嗎? 是誰傷害誰?是誰保護誰? 建立在己方利益為前提的有利話語、瓦解在敵方惡意下的無情低語。 被誕生下來的生命從沒被過問意願,全部都是自以為是神的生物在擅自做決定。 什麼是異類、什麼不是人、什麼是好和壞、什麼該被懲罰、什麼該得到鼓勵、誰能被愛戴、誰能被厭惡。 傷害過他?這很重要嗎? 騷速劍卻反應不過來。 從來沒有人類在乎過刀劍的想法或是自身意識,呼喚著遙遠的過往。 騷速劍佇立在吵雜的人群裡,抽離的凝視起被他人捧在手心的本體。 他們很興奮,他們很激動,本體被很慎重的擺放上支架裡。 在人死後的伴葬品,被黑暗籠罩的寂靜與屍臭味,土壤裡的溼氣。 與他何干。 他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緒。 開心、被需要、無力、憤恨,沸騰而上的過去撩撥起深處不可言喻的波動。 就如同騷速劍的自我介紹。 「騷速劍,仿品也……這句話說的就是我。 是坂上寶劍的仿品,與大典太光世是兄弟。 一直輾轉更換着主人被使用着,和主人一起長眠,對刀來說哪一個才是幸福呢?」 在初次見面那日,還未得到名字的雙頭少女對於最後一句起了反應。 對啊,對他們來說,幸福是什麼呢? 騷速劍自主性打斷回憶,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少女。 初對於這個世界有很多不解之處。 然而她總是全盤托出,毫不避諱的觸碰身為刀劍男士還陌生的情感。 「希望未來有個我們可以到達的地方, 那邊的人能稍微、稍微、對其他人溫柔一點就好了。」 她喃喃。 江搖搖頭。 初,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個世界遍佈的全是人類。 創作出規則的是人類。 然後衍生出更多小動作的也是人類。 騷速劍放下手邊的物品,眼前的雙頭少女回報的是一雙透徹的晶體。 那妳呢? 妳又歸於何類? 投以再自然不過的眼神,初朝他露出更加五味雜全的表情。 鬆手投入過往雲煙前,她捧起手中的食物,小小的指尖釋出的力道貼著果皮表面。 她也是擁有私心的, 最美好又可惡的人類。 02 搖曳的燈光下,晃呀晃。 晃到頭暈目眩,依稀漫開當時與三日月宗近的對話。 「仿造品是什麼?」茶几前,照顧者與被照顧者。 「真意外是茶茶你問這種問題呢。」藍髮男子睜大眼,做出意外的姿態,指尖夾起袖口遮起嘴。 「因為,刀劍男士除了天下五劍還有分很多不同的刀種吧?」 被呼為茶茶的長髮女孩把玩起被贈予的緞帶。 ——那失敗品呢? 其實那一天,初還想問三日月宗近,什麼是失敗品。 在你所認知的世界裡、那群人的價值觀裡、什麼是失敗品。 因為仿造品至少還有神似正品的價值啊。 03 「她們是本丸的仿造品。」 「某方面來說是失敗品也不為過。」 三日月對著下一任的照顧者這麼說道。 絲毫不拖泥帶水,也不加以掩飾這個古老的舊習。 舊習。 陋習。 那兩雙暗紅的眼眸面對這般介紹,顯然有些基本的面容移動。 「雖然今天在集會上沒有明講。」 「怎麼對待她們,全隨你們開心喔,畢竟她們也不算真正的審神者。」 真想看看你們是哪種呢。 長谷部的謹慎遠離、源氏兄弟的瘋狂與理性、還是三日月宗近的放縱? 帶有彎月的眼睛瞇起。 第一次化為人形的三池兄弟接觸到棘手的處境。 然後他們做出了後無來者的決定。 04 現在想想,一年能重逢一次,除了叫美夢,還能被稱呼為何物? 不公平的世界裡沒有英雄、沒有恩賜、沒有童話,連最後的渴求都被摧毀殆盡。 因此他們向那個世界說再見,用傳說中、人們口中的強大靈力諷刺性迎來兩敗俱傷的結局。 被人類供奉、被人類擅自定義,最後的最後真相是他們並非神所眷顧的後裔。 縱使雷鳴聳動、天地失色,應許之地沒有開闢出疆域,沒有任何遺留下來的痕跡。 三池兄弟的雙腳踏遍整個遊戲內建構的地圖,始終來不到邊緣。 騷速劍在搭起的營火前睡去又驚醒。 背部隔著長至後背的亂髮被岩石摩擦的生疼,換了個姿勢他還是沒法闔上眼。 「你醒了?」營火另一邊是大典太光世,火光跳動在兩人的眼皮下。 「沒有,根本沒睡。」 差點忘了對方失眠的症狀比自己嚴重上好幾倍,騷速劍露出些許的同情。 突破限界後,他們不需要睡眠、他們不需要食物。 一舉一動只是在模仿從少女、從其他人學來的人類軌跡。 周而復始的長途跋涉也逐漸漫無目的。 繫在刀柄上的黑色緞帶已褪色,騷速劍找不到任何將之丟棄的理由。 跟慣用手被蠻力劫去的中指與無名指一樣,什麼理由都哽在嘴邊,失去狡辯的餘力。 傷口越多,越是麻木。 ——從沒搞懂身為刀劍男士的生理機制,煩躁的踢腿,他翻身,怎麼也閉不上眼。 這是趟找不到目的地的旅行,他們都很清楚。 應許之地。 應許之地。 他想,或許應許之地是在, 『騷速。』 那一日過後, 『我們逃不出去啊。』 沒有了蹤跡。 05 『已經不需要這樣走下去。』 『再繼續下去也只會忘記最初的目的。』 『麻煩您了。』 在大典太光世交出本體後,騷速劍也將刀身上繳給歲月斑駁下的雙手。 年邁女人身後的薙刀巴形想出聲,即刻被女人抬手阻止。 她接過三池兄弟沈重的包袱,手中扛著那兩把刀劍,低聲呼應:「我明白。」 「很高興與你們相談甚歡,我想這就是緣份吧。」 女審神者欠身,薙刀舉起手中的武器。 「請安心的去。」 三池兄弟在刀劍亂舞裡, 一齣充滿悲劇的亂葬崗裡,埋下他們無名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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