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Dear
加藤正子穿梭在不同和室間內,扎實的腳步聲三三兩兩的響起。
少女的大喊聲配上短刀高分貝的嘻笑聲,一聲聲迴盪,從不遠處傳來。
「我說,臭小鬼長得真快,本來剛開始來的時候到你的腰都不到。」回過身就看到少女跑跑跳跳的追著短刀,黑髮男子不禁感慨的開始起話題,與身旁的另一把刀聊了起來。
「畢竟小孩子嘛,大小姐很快就會到嫁人的年紀——」想起龍馬那個時代,女孩子相當年輕就嫁人,眼前的大小姐逐漸來到那樣的青春年華,陸奧守吉行感嘆,又是觸動了什麼,保留這個句子的結束。
同田貫呼出口氣,不疾不徐的說出相當不吉利的話:「嗯,也會很快就死掉了。」
陸奧守停下拿起酒杯的動作,表面沒理會說著事實的同田貫正國,心底卻涼了半天不知道該回什麼。
「陸奧可別忘了,那傢伙是人類。」同田貫維持著自己的說話步調,繼續說著。
「所以不管你要不要出手,都要早點想清楚。」
「雖然對我來說,哪邊都沒差。」聳聳肩後,他補上這句。
「⋯⋯欸?就你咋樣說,同田貫你不反對嗎?」
聽到陸奧守吉行的話,同田貫表示出點情緒起伏,如果要更準確說,應該是無奈加上些嘲諷。
「說不反對,你的意思是要追了?」
「噗!!!」才剛到嘴的酒亂無目標的噴灑出來。
同田貫瞥了眼嗆到的陸奧守,沒想到一股勁的反問,對方滿臉狼狽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反正你要追的話,我只能幫你過小鬼頭母親那關。」他捏著陶瓷酒杯,清澈的燒酒反射出嘴角下的笑意。
長廊下,陽光下,同田貫正國向他敬了一杯酒、亦或向未來舉杯。
付喪神的未來太長,長到無法計算,久到無法預料。
乾杯後灼熱的液體入喉,陸奧守發出不明的咕嚕聲,然後將此日短暫的午後片刻丟到腦後。
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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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英文喔,就是從西方那邊傳來的文字!」
加藤正子拿著高中課本,一字一句的用螢光筆的筆尖指出來所謂的英文。
不耐其煩的和身旁的刀男們作出自己腦袋能理解的解釋。
「你看這整個唸作My Dear。」正子盡自己所能,貼近美國口音的咬字捲舌。
然後看著刀男們此起彼落的重複聲。
「翻譯過來就是摯愛的,或是更直白來說是親愛的,寫書信時很常使用。」
才剛指到課本中的書信範例,身後就傳出另一聲搶眼的女聲。
「不教個Honey或是Darling嗎?」熟悉的日式英文來自母親口中,不過她顯然不在意自己說的準不準這點。
「媽,你都不叫爸Honey或Darling,憑什麼要我教這種肉麻話。」正子對於如此直白的英文單字感到有些害羞,忍不住回嘴,不敢看向一臉賊笑的母親。
「正子老師~你有學生舉手囉!」果不其然,又是一聲調侃。
母親指出刀男裡一隻不起眼的小手正在奮力揮動。
「媽!」正子的臉估計紅的跟顆蘋果差不多了。
五虎退終於歪歪扭扭的舉手,拋出自己的問題:「⋯⋯主上、那、那這個用法是只能給情人用嗎?」
「啊、並不是喔,這可以用在家人或是好朋友上⋯⋯」審神者聽到問題,馬上回頭,用手掌扇風想讓自己尷尬的紅暈消退,最後能趕快在大家面前展露自己在學校學習到的知識。
對於本丸如此和諧的畫面,婦女笑了笑,挽緊身上的披肩,也不打算打擾小型讀書會。
「嘛、誰叫他早走。」母親說得雲淡風輕,在當下被圍繞在矮桌討論新語言的刀男們,興致高昂的蓋過那捎嘆息。
然後那身人影搖搖晃晃的走出夜裡的本丸。
人類的一生太短,過客紛紛擾擾。
對健忘的人類來說,微小的插曲終究會被覆蓋。
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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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許久。
久到加藤正子大學畢業,成為社會人,領了第一份薪水,去過一趟加護病房,自己親手打理第一場葬禮。
她從留下的物品中挑出照片與衣物,接著謹慎的封起最後裝有母親遺物的紙箱。
一撕一扯,膠帶黏死了方正的紙盒,而她因為搬運箱子的粗活終於要結束,吁出口氣。
本丸外頭是晴朗無雲的好天氣。
總是如此。
不管是父母親的離去,還是資歷最久的實戰刀獨自上戰場那日。
隨手撈起一瓶礦泉水,只見另一雙大手取走瓶子,擅自扭開瓶蓋後才還給她。
「正子。」
一如往常的閃亮,陸奧守吉行的一切。
他叫著她的名字,那已經是早該習慣的事情,但她偶爾還是會被笑容的加層效果弄得耳根發軟。
「吉行。」
「都弄完了?」
「可能還要幾天去處理現世親戚那邊吧⋯⋯」她不是很肯定,低下頭思考起來。
「那等這些事情處理完,咱們結婚唄。」
鏗鏘分明,簡短有力。
沒有玫瑰花,沒有下跪,沒有鑽戒。
只有他大大的笑容。
她忘了發出聲音。
「咱只是想——和妳一輩子好好一起度過。」
「作為付喪神。」
「作為丈夫。」
「⋯⋯付喪神不可能一輩子跟人類一起過吧。」
那是她滿溢出淚水前,最後像樣的台詞。
一直繼續前進的話,在接下來的日子,請多指教了。
My D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