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池女審短打『曖昧景色』
主殿是他來到本丸後第一位見到的人類女性。
初與江是第二位。 初與江。
是他取的名字,不,是他提議的。
姐妹倆完全沒有意見的接受了,同樣是兄弟,因為他表示沒有想法。
而大典太光世從此以後,只記得她叫江了。
從今以後的一年裡。 從今以後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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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一開始,來到這個空曠的本丸後,他還是滿中意這不起眼又灰濛濛的地方。
沒想到初為人形的他遭遇到棘手的事。 少女們發燒了。 少女們生病了。
騷速劍與大典太光世馬上面對了第一次的挑戰。
並不是說他們從沒接觸過人類,而是真正要去了解人類的機遇太少太少了。
初是率先被病毒打敗的,他本來不是負責照顧他們的那位。
被突然召回本丸的騷速劍忘記留下任何留言,而他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非常抱歉。」進了少女閨房的大典太光世這麼說道。
放置病人是他的疏忽,基於良心譴責他不敢再多說些什麼藉口。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這樣。」當大典太道歉時,她讀懂了空氣裡的安靜。
「其他東西我不在意的。」
「姊姊沒事最重要。」江指了指一處,請他把臉盆放那。
大典太放下裝滿水的臉盆,沒有回話。 江從床鋪裡起身時,初的腦袋還在旁邊搖搖晃晃的,她給初額頭上的毛巾取下,沾濕擰乾後重新鋪回對方額上。
「麻煩你了。」她實在沒力氣再擰乾另一條毛巾,遞出自己那條,而他也完成指令。
當他拿起毛巾放上江的額頭,女孩子細小的舉動震驚了他。
「大典太先生的手好冰。」
「——真好,刀劍男士都是如此嗎。」銀髮散落在枕邊,她喃喃自語,佈滿冷汗的臉龐、略微失焦的眼神配上她微妙的平靜嗓音,觸動到他些什麼。 江單手輕壓著男人低溫的手,少女不穩的力道促使他短暫的停留。 她細瘦的指節毫無顧慮的移動上他寬闊的手背,指腹小力的、慢條斯理的觸摸起對方的肌膚,像是感受著他的存在般。 像是在確定著有人在這、有人在這,一遍又一遍固執的確認著。 貪戀著一點點也好,其他生物的餘溫。
或許那是錯覺。 直到少女迷迷糊糊的陷入睡眠中,沁開放心的微笑,他才執意鬆手。
隔著濕熱的布料,她們的體溫還是略高,所以他又替姐妹倆額上的毛巾換了水,確認覆蓋過額部後,他又在室內待上了一時半刻。
大典太該慶幸自己毫無用處的優點派上了用場。
少女們逐漸穩定下來,嗯,好事一件。 總體來說人類到底是以什麼樣的狀態組成的,他還是不懂,平安就好。
又是一個巧合,在一兩個月後,江因為感謝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比起那日,滿腔的怪異壓迫感燒上他的五腑六臟。 為什麼你不害怕我? 口乾舌燥、瞪目結舌。 從那刻之後、在歲月的洗禮中,缺少處事經歷的他才知道在那個當下—— 大典太光世落入無可救藥的戀愛中。 獨自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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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與江。 他該服侍的對象。 騷速劍第一眼見到少女們的時候,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但一看少女們的神色自然,他想自己可能是反應過度,想多了。
回到本丸的那一天, 主殿,或是說名義上真正的審神者端正的坐在大廳內,裝飾華美的擺設襯映她與另一名人類的光輝動人。 主殿身旁的銀髮少女,別緻?漂亮?騷速劍找不到用詞。 貧乏的字庫裡都是些陳腔濫調的形容,他也懶得找出結論。 跟初有幾分相似的五官轉動在璀璨的日光下,少女天真無邪的問著別院裡禁閉著的東西是否是怪物。
不是,她們是初與江。 在不自覺間他握緊拳頭,極力隱藏猛然襲來的不滿。 然後是罪惡感、恐慌,他竟忘了與兄弟提交接照顧病人的職務。 原本打算連夜返回,沒想到女主人在那之前提出過夜的邀請,口氣裡甚至多出些不容反抗的氣息。 騷速劍遲疑了。 沒想過違逆上頭的命令,他最終待下,與其他刀男共處一室。 在夜宿一晚後,他挑了最早的時間出發回別院。 離去前是本丸裡的三日月宗近來送行,接過包裹好的行李,刀劍男士理所當然的進行互相寒暄。 「我必須趕緊回去,主生病了。」 當騷速劍提到初與江病倒的事時,藍髮男人有了神情變化。 「啊?你說的是哪個?」三日月宗近依然是那副皮相,似笑非笑。 「她們兩位都病倒了。」 三日月宗近繼續自說自話,嘴裡哼弄著無意義的聲音。 「寧寧與茶茶、她們是可憐的孩子呢。」憐憫的口吻,又有幾分無關緊要。 不是,是初與江。 他在內心糾正,但沒有說出口。 「下一次我會準備好一些的禮物的,這次就姑且拿這個充數吧。」他優雅的從衣物上抽起一條緞帶,搞得像施捨。 「茶茶喜歡緞帶,拿這送她。」 「茶茶是哪個?」騷速劍問了,手裡捏緊那份意義詭異的禮物。 「這很重要嗎?」三日月歪過頭,衣袖遮過嘴角,頭上的飾品反射出亮麗的光線。 波光粼粼。 一陣反胃。 騷速劍此刻忽然不想見到三日月或是他身後的那棟華麗宅邸。 :::
騷速劍踏著比平常更急更大的步伐走入那所陰影處下的庭院。 「騷速劍!歡迎回來!」 初大大的笑容朝他毫無保留的綻開。 而江則是和平常一樣,點頭示意。 「本丸好玩嗎?」 「母親有說什麼嗎?」 「那邊用膳是吃什麼啊?」 霹靂啪拉的問題接連而來,騷速劍差點承受不住,還好江開口拯救了他。「姊姊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別人會回答不了。」 「對不起對不起嘛!可是我就想知道啊?」初眨著眼,等著刀男的回覆。 騷速劍不知道該從何開始:「啊、這次是沒帶什麼東西回來⋯⋯」 「不過這給妳,禮物。」他舉起手中的緞帶,倒是記起另一位刀男贈予的禮物,應該可以多少逗女孩子開心。 「哇——是緞帶!謝謝你!」偏細狀的絲綢很適合被少女捧在手掌心,初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滿足。 可惜只有一下下。 「等等!你怎麼沒給江帶禮物回來?這樣太失禮了——」 「沒關係。」江打斷姊姊的發言。 「我是短頭髮,用不到。」聽到姊姊又要長篇大論說這樣那樣類型的裝飾能讓人變得更可愛,江立刻補充說道。 「江不行這樣!可愛是正義呦?可愛才招人疼呦?」初將手中的緞帶打成蝴蝶結,卻發現長度不夠綁起頭髮後,略微失望的皺起眉頭。 「噢、抱歉,我下次會帶上兩份的。」 果然,三日月宗近給予禮物的目的就是打算讓場面難堪。 根本沒好事。 匆匆瞥向自家兄弟,想尋求一點實質的幫助,大典太醞釀很久,開口又說不出話了。 「不過好像可以弄成別的東西?」初沒注意到男人們的靜默,反而自顧自的變換緞帶的形狀。 「騷速劍,手!」 他毫無疑惑地伸出左手,然後她也伸出手。 緞帶繞過他的無名指,少女熟練的小手來回移動,江神色自若的在旁觀摩,完全不介意身體自主權被姊姊借走。 最後她在他手指上打上一個小巧的蝴蝶結。 神色得意的自滿著她的傑作:「登登登!戒指!」 老實說戒指什麼都無所謂。 剛剛被設局的可笑處境也不算什麼。 騷速劍邊思考著邊視線往下,停在在對方的酒窩上。 接著雙眼裡全是她放大的笑臉。 真好看。 她可真好看。 ====
番外: 「嗯?騷速劍也覺得這個很可愛?」初舉起手中精美的和式點心,是個白色兔子的形狀,仔細一看耳朵旁還裝飾著小朵的桃色花片。 那是大典太光世回去本丸時帶回來的禮物。 「我不是在說那個東西。」他對於自己在上一句不小心迸出很可愛這類的說詞感到浮躁,眼前的女孩子用著單手小心翼翼地捏著糕點,眨呀眨的大眼看著他。 「我是說,你很可愛。」 「欸?」她險些沒抓好點心:「你、你在說點心吧!小兔子很可愛對吧!」少女用力比劃著,還將點心塞到他臉前,一舉一動都在全盤否定他的稱讚。 「你、很、可、愛。」騷速劍加重語氣,一字一字很分明的重複,口氣裡帶有著不滿的起伏,他不想重複第二遍,但是面對初就必須這麼做。 不然她會將許久不前的話語,當作沒聽過,並且不於置評。 「——」初這回只發出像是嗚呼的聲音,雖然眼眸直直的瞪著他,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稱讚。 當初反應不過來的片刻,她同副身體的另一顆頭顱倒是將點心一口塞入嘴裡,打算無視隔壁的情形。 沒辦法,共用同個身體的麻煩就是這樣。 至少在三池兄弟來到前,她都沒預設過會發生這種狀況。 江快速吃完點心後,簡單地擦擦嘴,不忘在這片尷尬中感謝大典太光世的禮物。 「這趟回去,母親沒有說什麼?」她其實也不奢望母親真的做出些什麼,不過如果有的話,姊姊聽到肯定會很開心的。 「⋯⋯沒有。」黑髮男性放低音量:「主殿只交給我那些。」 他是指帶回來的基本生活用品。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沒想繼續對話,反而是大典太伸手往外套裡開始找些什麼才引起她的注意力。 淡色紙製包裝被壓出幾條皺痕,男人修長的手指嘗試撫平皺痕,手背上的紋理跟循著骨骼的脈絡,隨著動作細小浮動著。 他將包裝紙攤平,而此刻的江疑惑的俯視包裝裡細長的木製物。 「寫信可以用到⋯⋯」他的聲音又更沉了,那雙黑眸甚至都不敢抬起來注視她。 江這才意會到他想表達什麼。 多少注重個人隱私的她,平常用來給大典太寫信的媒介通常是廚房裡挖出來的煤炭,自己再磨細炭木當筆書寫用。 「謝謝你,大典太先生。」她找不到一個正確的手勢拿起這份禮物,最後是讓大典太把包裝折回去,一手遞給她。 她沒有另一雙手可以雙手捧住對方的手好好感謝。 就因如此,江在接收禮物的當下,只是用手指加重力道,在短暫的接觸內握緊了男性的手。 ——她沒想到緊接而來的是對方錯亂的神情和漲紅的臉頰就是了。 隔壁的初此時發出嗚姆嗚姆的咀嚼聲,她狼狽的吃起點心,留下騷速劍乾瞪眼。江別過頭,小聲的在初耳邊提醒:「——說聲謝謝?」 初還是繼續吃著她的食物,即使點心就小小一塊,還是繼續用力咀嚼。 「你、很、可、愛。」騷速劍沒放棄,他蹲下來與坐著的初平視。 而初最終停下動作,掙扎了幾下,大聲吼出謝謝兩個字後,決定借用妹妹的另一隻手,兩手遮起自己紅通的臉龐。 簡單來說,就是拒絕接受自己的過度反應。 江可不想多話,開口想請大典太幫她把禮物塞到後背的裙子腰間隙縫內,然後見到對方的神情又再次意識到—— 啊這邊也有個拒絕接受自己過度反應的男人呢。 ===== Note: 初和江並非姐妹的真實姓名 只是每次換人來服侍他們時 姐妹會希望刀男給予她們名字 因為她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名字 順帶一提上一把三日月來是替他們取茶茶和寧寧<< 對 歷史捏他 懂者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