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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女審『奶與蜜的應許之地(番外)』

00 『你逃得越遠越好。』 『別讓我們再見到你。』 一淺一暗的身影這麼告訴她。 在天崩地裂之時、在整座建築垮去時,她接收到這般訊息。 即使多麼涉世不深,作為弱者的下意識反應皆是一個動作——逃。 所以淀隻身一人投奔進沒有盡頭的未來裡。 提著滿滿刺繡的裙擺,捧著手中的包袱,跑到繡花鞋掉了另一雙都沒察覺。 大家都去別處了。 紅紅豔豔一閃一閃的刀光。 刺痛且血腥的影像扎在後頸,令人頭皮發麻,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體力耗盡。 為什麼丟下我呀? 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家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01 是一位完全不認識的奶奶收留了她。 更要說,其實是她意識模糊時,哭喊著些什麼使對方停下。 我想活下去。 救救我。 淀還不會綁自己的頭髮,不會將髮飾整整齊齊的插進髮髻裡。 她不懂怎麼繫鞋帶,不懂怎麼出手幫助別人。 想做些什麼,可是你什麼都辦不到呢。 淀出生為人,第一次感到羞愧,或者說意識到自己終究欠缺些什麼。 她啊,嘴裡重複著求饒,除此之外什麼都無法觸及到。 那層作為人的面紗。 02 半夜夢醒,淀渾身汗,黏得整身不舒服。 她決定爬起床,一步一步摸索進黑暗,找出可以取得水源的所在。 廚房與浴室的概念還沒完全建立在她的腦袋瓜內。 好不容易走到廚房,找不到開燈的開關,逕自給自己洗了洗臉,也不管其他。 直到背後冒出的聲響嚇傻了她。 「喂?你在這邊做什麼?」 夢境裡模模糊糊的景象忽然都清晰了。 一淺一暗的身影都明白了。 重疊交錯、高速旋轉、再狠狠打上她的記憶中。 騷速劍,那名刀劍男士開口說的話皆是空洞的雜音,淀後退一步,頭痛欲絕。 不要靠近我。 不要接近我。 她忘記怎麼說話,恐懼掐上喉嚨,大口喘氣的機會都做不到。 弱者的解決方法又是再次拔腿奔跑。 跑到一個再也沒有駭人身影之地。 她唯有逃跑的本能剩下。 做惡夢。 見到噩夢。 哪個更加讓人心底發寒呢? 女孩子搖搖頭,不願想起太多回憶,尤其是關於那對兄弟的事情。 幸好是小豆長光發現了她。 幸好這個本丸接受了她。 幸好—— 「淀?」 只需要出聲,她就能立刻認出對方。 哭腔漫過一切言語,她笨拙的站在原地,轉回頭看向小豆長光。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帶我回去好嗎?」 明明跟以前記憶裡的本丸,這裏小上許多許多,可是夜色更深、更不見五指。 若一不小心,將有厲鬼從中奔騰而出奪去魂魄,一拔刀,人體的五臟六腑完全移位。 怕。 但她不知道怎麼說。 為什麼要害怕? 混亂的思緒不給少女任何理清的一絲溫柔,而男方注意到了這點,屈膝直視她。 小豆長光擺低姿態,方便與少女面對面,也更明確的用身體暗示他並無威脅。 他伸出手,拉住少女垂放在一旁的手。 飽滿著淚水的澄橘,她垂頭,吸著鼻子,給對方捏緊雙手。 少女的手心泛白,斗大的冷汗洗刷過她的五官,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淚眼汪汪。 飽含溫度的手掌捧上她的臉頰,那股懷念的生命波動傳過來。 她眨著眼,嘴唇貼近對方。 淀親吻了他。 那是一個不長不短的吻,沒有任何慾望雜質,沒有任何遲疑,沒有任何道德包袱。 更像是尋求安慰,那種落在心愛之物的慰藉。 稍微鬆手後,少女跟往常一樣茫然的看向小豆長光。 「冷靜下來了?」 多虧深夜的神秘蓋去他半副容顏,縱使驚訝也被掩蓋而過。 刀劍男士的手掌輕拍著少女纖瘦的背部,像是在安撫一隻驚嚇的小動物。 「沒事了。」 「你在這裡很安全。」 03 「您是說關於許久不前被刀劍男士破壞的本丸?」 小豆長光慎重的跪坐在榻榻米上,聽著審神者例行的公事報告及更讓他意外的情報。 審神者挺著身子,一一抱怨起轟轟烈烈、各家審神者到處相傳的新聞。 「消息鬧得沸沸揚揚呢。」 「那座本丸裡還留有不少非法實驗的證據,像是關著人的牢籠和刀劍男士被肢解的碎片。」 「即使房屋壓壞不少東西,可是確實有留下證據。」 「——還有某些被關在本丸內的少女遺體。」 「政府不會處理這些問題?」近侍刀提問。 「他們頂多發個公告而已,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處理態度。」 年邁的審神者早就不信任這個遊戲會負責任到哪去,哼了幾聲,表示輕視。 「還有,聽說。」 「書面資料裡有提到作為祭品的特徵必須是身高瘦小、帶有銀灰色髮色與橙色眼睛的少女。」 「可能有一位,或者更多位。」 審神者隔著一層面紗,表情可想而知的不悅,小豆長光立刻明瞭自己被喚來的原因。 「聽說教派宗旨還是想建立一個世外桃源,還是聖經裡的應許之地?」 「真是笑話。」 「要是有殘黨,那可麻煩了。」 他沒問為什麼現任審神者從何處接收到如此龐大又充滿細節的消息,肯定是去打聽過了吧。 為了淀。 為什麼要收留來歷不明的少女? 審神者嘆了口氣,說是給自己積積陰德,也為了本丸的下一個新主人。 小豆沒問下去。 並非不了解主上的性子,審神者就是位刀子口豆腐心、不肯直說的好人。 要是這點幫助別人的善意都做不到,怎能稱作人? 04 小豆長光從一開始就注意到少女的怪異。 一般來說,花樣年華該有的言行舉止都無法套用在淀身上。 她太無知,思考過於簡單,就像是一張白紙,隨時能被世間的黑給扭曲撕裂。 他該同情還是憐惜? 他不清楚答案。 迎來的第十幾個早晨,拉開簾子後的陽光為一天揭開明媚—— 春光。 淀毫無遮掩,赤裸的肉體就這樣印入那雙青藍色的眼裏。 他沒想過叫對方起床會見到這副光景。 揉揉眉心,小豆明白在教導少女的路上會多艱難了。 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少女慢慢爬出被窩,遲緩的反應不禁使他無奈起來。 怎麼不穿衣服? 語氣裡並不是責備,僅僅詢問。 「因為母親說過以後就會習慣了。」 「淀本來就是該被這樣展示或、使用?」 他為少女著裝的手明顯抖了幾刻幅度,入耳的言詞聽著刺耳得要命。 「你擁有你身體的決定權。」 「即使是我也不能干涉你的決定。」 「但要不要好好穿衣服,要等你有足夠的判斷力再決定,好嗎?」 將扣子一一掰進扣縫,襯衫終於乖乖貼平於少女胸口的曲線。 撫平衣物上的皺褶,小豆認認真真的給女孩子套上那件黃橙色的羽織。 「那會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你成為下一任審神者的時候。」 淀乖巧地點頭,然後有樣學樣按平裙子上的痕。 「小豆。」 「謝謝?」不肯定的語氣是不習慣道謝,她以自身微弱的判斷琢磨著該如何應對。 「不客氣。」 「下一次,我教你怎麼穿好襯衫。」 彎彎的眉眼,小豆長光笑了。 真好看。 淀在心中想道。 05 淀不清楚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決定。 再也沒有人告訴她留在這地方,是對還是錯的決定。 「小豆。」 「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急於想更可靠的她,不加思索地過問近侍刀小豆長光。 「這太多了。」 「我慢慢教你吧。」 他給她插上髮簪,帶著手套的手一指一指纏繞到披肩的銀髮裡。 如他溫醇的聲線,捲動起髮梢的力道也是那麼溫柔。 讓人不禁想著,能永遠待在這塊應許之地該多好。 流奶與蜜似的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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