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アイアイアイシテル

山姥切國廣看著地上堀川國廣的屍體,然後他又會想起是誰造成這般局面。 被自己尖銳刀鋒刺入,即使人類有著骨骼有著五腑六臟還是不敵任何利刃穩穩的穿過身軀,搗爛裡面所有的生命機能,連同這個女人的呼吸都一併抽走,最好她為此付出慘痛的絕叫。 對方的鮮血像流水源源不絕,將流盡到那個女人的乾涸生命。 不,那個野獸已經沒有生命。 如果生命是作為有生存意義,那小谷七日生從一開始就不該誕生於此,她是在浪費應當活下去的人類的意義。 譬如說前任審神者。 例如說前任審神者。 但很可惜,山姥切國廣現在滿腦子除了這個女人已斷氣在自己的刀下,已經做不出其他清晰的回應。他的大腦不讓現在的她緬懷過去,反倒不停重複播放他一格格將冰冷的無機物刺穿女人肉體的畫面。

先是衣物,再來是肌膚和女人獨有、佈滿全身的咒文,然後接著是人類獨有的器官。 山姥切國廣無法思考。 是憤怒還是悲傷,他無法定奪。 顫抖的雙手再舉起刀時——他竟然模仿了她,那個最卑鄙甚至沒有任何善良認知的她。 他將他的刀刃,深淺不一,一又一次,在女人斷氣的軀體上補上屬於他的怨恨憤怒悲傷還有更多更多溢出的嘔吐感。 頭開始暈眩,脈搏開始上升,他的心卻比以前、過去還要降至冰點,已經感受不到任何該出現的正常反應。 結果說到底,他也壞去了嗎?隨著前任審神者墜落,接著這個應該死得更加淒慘的女人墮落到無法挽回的黑色深淵。 那麼現在他該做些什麼——? 重複沾上同一人的血跡沒有用,面對兄弟的屍體他已經麻木到無法去理解任何動作。

說到底你已經壞去了,壞去了,壞去了,壞去了,壞去了,壞去了。 收回本體,山姥切連給女人闔眼的機會都沒給,他不願低身蓋起女人瞪大的瞳孔,他不願給與她任何能安身的布料,打算讓她原地感受風吹過、沙捲起、還有太陽開始下山的低溫。這個女人不足死後安息,因為她連帶著帶走兄弟一起下地獄。 ——地獄?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開始建構出地獄的概念,甚至已經冥冥註定自己死去後也是該通往那場所。 他要轉身離開,他該轉身離開,他早就應該轉身離開。 女人散在一地的黑色長髮卻阻止了他的腳步。 他的鞋子踩上了對方平常就雜亂不堪的頭髮,看到沙子混入到那及其深黑的顏色裡。 他更想吐。

反胃、不適、難受。他終於奪框而出的淚水滴落在沙地。 山姥切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哭了,他連高興都高興不起來,他也不是難過,現在的情緒簡直跟現在的他一般,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有,什麼都混雜在一起逼得男性硬是吞下差點擠出的哀鳴。 山姥切國廣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山姥切國廣。 山姥切也明白這個當下的他,不是親手殺了小谷七日生前的山姥切國廣。 真的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是了。 不乾脆地擰起眉,他還在落淚。 アイアイアイシテル。 那個他所引以為豪,或帶有自卑又自傲的山姥切國廣已不在。 イアイアイシテル。 小谷七日生也早該打從一開始,不該存在於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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