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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は桜 君は美し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一個行為足夠讓其他人議論許久。 或許其中的議論,包含著之前的事情吧。八百屋路實摸了摸領後消失的長髮,對於其存在的消失太過於淡然,顯得周遭的人的反應太多熱烈了。 連指導老師都冷不防在下課時間問了她怎麼剪成短髮?還是削成耳上、過於乾淨俐落的短髮。 她抿起笑容,說是自己想改變形象。 然而至此之後她的髮型都沒變過。

松平同學沒跟她一起放學走回家,可能也是因為部分同學各自猜測起是不是男朋友的存在影響到了她。 八百屋路實不懂,好像這是很嚴重的事情,而他人沒有其他事情能關注。跟以前一樣,不管是教室或是任一場地,她只要存在就會變得太過顯眼。連自己答應松平同學的告白都把整個教學大樓鬧得沸沸揚揚,明明高中生異性間的交往不只一對,路實也不是說與對方兩情相悅。 ——因為松平同學是第一位朝她表明心意的人嗎?她思考過,很有可能是因為他不是偷偷摸摸地瞧著她吧。 她的臉、她的身高終於不是被他人窺視。

『八百屋同學、』 『為什麼要把頭髮剪了?』 可是面對松平同學的質問時,路實發現她還是不想要、不願意。 明明一句答案就能抵銷的疑惑,在眾人眼底下,她就不願說。 說不出口與不想說的意願混雜在一塊,相較之下他的眼睛是多麽清澈,跟背後的蒼天化為同一色澤。 路實只是笑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十五度,好似自己的容貌搭上笑容就能使人退卻。 明明是溫柔的、明明是柔美的。 男孩子不會再問第二遍。 松平同學與她漸行漸遠。

因為被看著。 因為被注視。 因為她是八百屋路實。

父親大叫一聲,她才剛把裝滿炒麵的塑膠盒放進微波爐,就轉頭看到被傻到說不出話的父親。 「路實為什麼要剪頭髮?!失戀嗎?!誰欺負你了?!」 一連串的轟隆轟隆傳進耳裡,她則是打開冰箱取出冷藏庫裡第二盒外食。 「不好看嗎?」她問。 「怎麼會!我們家路實好看!」男人脫掉沾滿白漆的短筒靴,把工地的外套放上了餐桌:「⋯⋯真的不是遇到事情了?」又小聲的問,彷彿會惹怒自己青春期的女兒。 「不是。」微波爐響起,她手一抓抹布取出了自己的晚餐:「爸爸你放心。」

「然後你先吃吧,我先跟媽媽打招呼,還有放洗澡水。」炒麵散發著熱氣,在旁邊放下一副免洗筷,把下一份食物放進微波爐後,她拐出廚房。 「啤酒沒了嗎?」 「都是你在喝,我不知道剩多少——」 邊回應,路實邊將裝滿的水杯放在簡陋的木櫃上,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調整平面的全家福。 然後是一張獨立出來的女人照片。 她的臉部柔和下來,輕聲喚:「媽媽。」 「我剪了頭髮喔。」 「⋯⋯是不是跟你比較不像了?」

沒有人回應她。 她垂下眼,雙掌合起。 照片裡的雙眼幾乎可以穿透她,將裡面的部分全部看清。 像是這些、那些,她不該在乎的事情。 如果母親還在,她一定能說出為什麼事態會演變成此,就算說得零零散散、像個小孩子,肯定沒關係的。 ——但八百屋路實必須去放洗澡水,接著去確認冰箱所剩不多的食材能不能應付明天的早餐。 還有準備明天放學後的超市大特賣。

啊,還有明天課上的國文小考。 她鬆開雙掌,感受到自己稍微上升的手溫。 「媽媽。」 「——我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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